近几年,随着人口老龄化程度的日益提高,上海的老年人犯罪数量不断增加,犯罪类型也更加多样化。老年服刑人员发生的犯罪行为主要是诈骗和职务犯罪,但其中,也有不少涉及杀害妻女、奸淫幼女、吸毒贩毒等极端行为。是什么深仇大恨让这些老人忍心把尖刀捅向自己的亲人?又是什么原因让他们鬼迷心窍,把魔爪伸向无辜女童?记者日前来到专门关押老年犯的南汇监狱,与这些老年犯面对面,了解他们犯罪行为背后的深层次原因。
新闻背景
2月25日,全国人大常委会表决通过刑法修正案(八),并将于5月1日起施行。最终敲定的刑法修正案(八)对比前几次审议,一个重大变化是,“满75周岁不适用死刑”最终增加了一个限制条件:“审判的时候已满75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但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修正案同时规定,已满75周岁的人故意犯罪的,可以从轻或者减轻处罚;过失犯罪的,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去年8月,11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16次会议审议刑法修正案(八)草案,其中提出,对已满75周岁的人不适用死刑。这条规定,被媒体和民间解读为“75岁以上免死”,引发热议。去年12月下旬,11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18次会议继续审议刑法修正案(八)草案。“75周岁以上的老人不适用死刑”条款的背后,加上了一条:“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死亡的除外。”增加了对老年人免死的限制。最后通过的修正案,采纳了这个意见。
案例
长期感情不和导致老兵刀捅前妻
90岁的沈渤是本市目前年龄最大的服刑人员,年轻时参加过抗日队伍。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耄耋之年,他竟然还会举刀杀人,而对象则是同样年迈的前妻!
沈渤与前妻育有三儿两女,长期感情不和,常为琐事争吵。上世纪80年代,孩子长大成人后,两人办妥离婚手续。悲剧发生在几年前,这天,适逢与沈渤同住的小女儿过生日,前妻和其他子女相约来到他家团聚。子女外出买菜时,两人闲聊起来,沈渤嫌子女前一天送来的衣服不好,前妻听了不高兴,发生争执。重提往事,两人越吵越厉害,沈渤被骂了几句,气血上涌,到厨房里随手抄起一把木柄尖刀,捅进前妻胸膛,直到她倒在地上一动不动,方才停手。
子女买菜回来,被家里的变故惊呆了。沈渤入狱至今,子女始终不原谅他,从不肯探监,也拒绝接听他从狱中打出的电话。去年重阳节时,南汇监狱为老年犯组织亲情聚餐活动,民警花了三个星期做工作,还自己垫付来回出租车费,才说服一个女婿第一次来探监。如今,已经神志不清的沈渤常对民警说“我想回家”,可是,他虽然符合办理保外就医的条件,子女却都不愿签字担保。
该监狱的在押老年犯中,有部分是因为杀害近亲和朋友入狱,他们行凶前并无预谋,都是积怨已久加上一时冲动所致。例如一名年逾七旬的单身老汉住进敬老院后,打麻将时借给一个老太五十元钱,多次催讨无果,便怒气冲冲地把她砸昏,再用菜刀砍死。还有一些老人则是因为经济状况不好,为钱财等琐事与女儿或妻子、黄昏恋人争执,临时起意行凶。
监狱民警分析,老人实施犯罪多与其身体、心理和社会生活方面出现的衰老过程有关。从心理上看,老年人一般生活比较单调,容易陷入孤独寂寞中,不再参与社会活动的现实状况会导致他们产生无用感,加深他们的悲观情绪。同时,由于老年人适应新事物的能力下降,可塑性大大减退,固执任性,敏感多疑,对意外应激反应耐受性差,容易触发暴力行为。
案例
小学帮厨看黄片上瘾多次奸淫猥亵幼女
现年70多岁的张华入狱前是市郊一所小学的帮厨,因老伴去世多年,子女也不太孝顺,生活单调乏味,常拿黄色书籍和碟片解闷。每月只有1000元左右收入的他没有更好的渠道排遣寂寞,竟然瞄上了每天见面的小学生。
短短几个月里,他以每次给2元至20元不等的零花钱为诱饵,强奸两人,猥亵三人,且多次当着其中几人的面强奸其他人,直到其中一人受伤,恶行才败露。
因类似性侵犯幼女罪行被收押的老年犯为数不少。在老年人所实施的犯罪中,尤其是农村老年人实施的犯罪中,以未成年少女等弱势群体为对象实施强奸、猥亵的案件比较突出。这些老人普遍法制意识和道德意识薄弱,经济条件较差,丧偶或离异后,无条件再婚,或子女不同意再婚,为满足生活需求,只能铤而走险,利用受托照顾孙女、外孙女或邻居家孩子的机会,向没有反抗能力且懵懂无知的幼女下手,发泄欲火。
因此,引导老年人通过恰当的途径满足性需要的同时,监狱民警也呼吁,社会各方面应更加关注老年人特别是独居老人的晚年生活质量,正确认识老年人的性问题,家人也应多抽时间陪伴老人,多与老人交流,不要盲目反对老人再婚,以免类似悲剧重演。
案例
百万富翁晚年从吸毒走上贩毒的罪恶之路
现年70来岁的王光从一家国有企业退休后,走上经商之路,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到2004年公司固定资产数百万元。然而就在这时,他却被生意上的顺利冲昏了头脑,频频出入娱乐场所,过起了纸醉金迷的生活,到了后来,连这些都已经不能满足他追求“刺激”的欲望了,终于有一天,他和毒品打起交道。随着吸食量的越来越大,身体一天天消瘦,思想渐渐麻木,再也无心打理生意,短短两年时间里,百万资产在他越来越深的毒瘾中化作青烟。
毒资耗尽,毒瘾发作,他做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决定:自己贩毒。几次侥幸得手后,王光的胆子越来越大,每次看着手中的一小包海洛因一转手就能赚几千元,他不禁喜上眉梢。就这样,为了满足不断膨胀的私欲,他在犯罪道路上越走越远。
当前,本市新增吸毒人员继续呈增长态势,值得关注的是,有向中老年群体蔓延的迹象,今年便已查获多起中老年人聚众吸食新型毒品的案件,这些中老年人多因为闲来无聊、精神空虚以致染毒。
监狱民警表示,老年人犯罪有其特殊的心理、生理和社会原因。因此,应该在考虑这些原因的基础上,政府机关、社会团体和司法机关携手合作,建立多层面、多途径的综合治理模式,积极做好老年犯的教育改造和回归安置工作。同时,也希望这些老年犯的家属,能够给他们多一些理解和关心,鼓励他们重新树立起新生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