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1日早上,小宾馆来了一帮拆迁队。拉扯中,蒋雄飞年过七旬的父亲大腿骨折,目前仍在诊所治疗。
蒋家人说,老人是被拆迁队持铁棍殴打致伤。
昨天,记者联系上接到出警的王警官。王警官说,前天早上确实看到有人在敲宾馆的玻璃。不过,老人是如何受伤的,目前双方说法仍不一。
租约超期宾馆方坚持不肯退房
友联宾馆用房的产权人是宁波铁路鸿兴实业公司。
1999年4月,宁波铁路鸿兴实业公司将房子出租给蒋雄飞为法人代表的原宁波市海曙友联装饰实业公司,租赁期从1999年8月18日至2009年8月17日止。
2009年7月24日,鸿兴公司书面通知蒋雄飞,租赁期限满后将收回房屋,但蒋雄飞拒绝腾退。双方协商未果后,诉至海曙区人民法院。
法院于2009年10月发出民事调解书,鸿兴公司允许蒋雄飞继续租用该房屋,但必须在南站拆迁公告公布之日起二个月内腾出。
今年3月,宁波市房产管理局发布公告,启动南站拆迁工作。
但蒋雄飞一直拒绝搬出。
宾馆方索要拆迁补偿
拆迁方称“根本不存在”
蒋雄飞说,当初签合同时约定由鸿兴公司先做好水电。“因为对方延误,宾馆晚了一年多才开业。当时对方一位吴姓经理,口头答应推迟一年退房。”
因此,蒋雄飞认为,自己也应该获得拆迁赔偿。
南站拆迁建设的主体是中铁十七局集团宁波铁路枢纽工程项目部。
项目经理部副书记赵文先说,友联宾馆所说的赔偿问题,根本就不存在。按照2009年10月的法院调解书,有关承租房屋的所有拆迁安置赔偿权利(包括给承租方的赔偿)均由鸿兴公司享受,与友联宾馆无关,而鸿兴公司已同意他们拆迁。
“根据调解书,友联宾馆不能获得任何赔偿”赵文先说。
昨天,记者拿到了这份调解书,上面确实有这些约定。
不过,蒋雄飞说,当初签调解书时,并没有细看内容。“当时,鸿兴公司说只是走个形式。”
为逼迫蒋家人搬走
拆迁方上门砸门窗
12月1日上午,赵文先和综合部韩部长还有另外二三十名工人一起到现场进行拆迁。
“因为里面住着人,用机械的话不安全,才用人工拆除,逼迫他们搬走。”赵文先说,因为知道宾馆内还有人,所以在去之前强调过“不要动老人和小孩”。
9点左右,拆迁工人上去拆门窗。
赵文先说,不到10点,因为蒋家人制止得比较厉害,拆迁工人就撤出了。老太太抓着拆迁人员的衣服,不让他们走。“把她手松开后,她就赖在地上躺着,看我们没人理他,就起来又来拉我们的衣服。我们松开她手后,又躺到了地上,后来老太太被儿媳劝回宾馆了。”
拆迁方让宾馆的一名员工通知老板蒋雄飞。
赵文先说,十几分钟后,蒋雄飞领着三四个人到了,把他和韩部长给打了。“韩部长提前挣脱了,我被打了一刻钟左右。”
10点半,赵文先报了警。
赵文先说,公司知道他被打后,派了五六个员工来接他。这时,蒋雄飞几个人冲上来,双方又打了起来。“对方共有5个人,包括老头也拿着铁棒在敲。”
“我们打也是跟年轻人打,没有任何人动老头”
赵文先的说法与友联宾馆方存在较大出入。昨天,记者再次向蒋雄飞进行了求证,可他仍坚持前天的说法。
记者也就几大疑问,听取了赵文先的说法。
记者问:蒋家人说拆迁方打了老太太?我们也看到老太太手上,有很明显的乌青。
赵文先:老太太我们绝对没动,她自己躺地上,后来被她儿媳劝回去了。至于手上有什么东西,跟我们都没有关系。最多跟老太太有些拉扯,她抓着衣服,我们把她手弄开,这个是有的。年轻人稍微劲道大点,那是有的。
记者问:老先生确实受伤了,大夫诊断是大腿骨折,这是怎么回事?
赵文先:他抱着我们的人,挣脱他时,他摔了一跤,我们绝对没有动手打他。
记者问:据老先生说,有四五个脚穿皮鞋的年轻人,对他拳打脚踢,有没有这回事?
赵文先:没有这回事。我们打也是跟年轻人打,没有任何人动老头。也是因为年纪大了,怕他出问题。我们五六个员工去现场,也是为了把我架回去。
老人怎么倒地,铁路警方还在调查
记者从铁路派出所了解到,拆迁工人进宾馆敲玻璃时,南站铁路派出所警官王学坚正好巡逻到宾馆附近。
王警官说,当时他看到拆迁工人手上拿着铁锹在砸玻璃,还提醒他们要小心碎玻璃,别伤到人,然后就走开了。
在赵文先报警后,王警官接到铁路派出所副所长电话,又赶到现场。
“我到时,双方已经打完了。拆迁工人正陆陆续续往外走。我把双方分开了。”王警官说,宾馆方退到了宾馆门口,拆迁方在大门处,双方相距30米左右。
“后来,我看到蒋雄飞一个人冲过来,我拖不住他。门口有七八个人,只听到在我后面‘嘣’打起来了。一打,蒋雄飞跑了,有几个人去追他,我一转身,看到老头已经躺在地上,至于怎么倒地,我们还在调查。”
记者问:现场是否有监控?
王警官:问过南站综合办公室了,说是没拍到。一般监控都是拍街面的,施工很少拍。
记者问:赵文先说,老头拿着棍子打他。您有看到老头手上的棍子吗?
王警官:他倒在地上的时候,我看到他拿着一样东西。具体什么东西,不是很清楚。
记者从宁波铁路派出所了解到,目前案件正在调查中。
拉扯
现在找个真相很难。所以有句流行的话叫“有图有真相”。
但现在,几乎所有拆迁打斗过程的真相,是越来越难求了——第三只眼缺席。
想让第三只眼缺席,是一件很容易办到的事。关键看主动攻击一方选择的时机与场合。
第三只眼缺席了,什么场面都说不清楚了。所以我们现在听到最多的是两个字——拉扯。
拉扯的范围很广。亲热的时候也可以。人跟人,谁没个拉扯的时候?
拉扯的时候,一方倒地、受伤、甚或没了性命,跟打斗的性质两样。
所以,拉扯是个好词。跟七十多岁的老大爷老太太拉扯,没有后顾之忧。
可是,我们怎么没见到,那些年轻力壮的人,将自己的父母,拉扯出伤痕拉扯出眼泪,拉扯到被人送进诊所去呢?
第三只眼,总是在不该缺席的时候缺席。
拉扯的人,总是在这时候说,我什么都没看到。
拉倒吧! 刘雪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