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品路线]阿斯哈图 遥远北方有石林


  在最近的联合国世界地质公园评审会上,赤峰市克什克腾国家地质公园被评定为世界地质公园,但之前,这座位于北方的石林实在默默无闻。我们的耳朵里曾经充斥了太多的石林,云南石林、广西石林、重庆石林……然而,谁还知道在这空旷的内蒙古草原上,在高高的大兴安岭之巅,也会有这么一个庞大的石林家族?

  其实在我们驱车前往阿斯哈图石林时,并未抱有太大的信心,因为一路上都是平坦的内蒙草原。初看倒还觉得视野开阔比较振奋,但时间长了多少有些视觉疲劳;心里不免产生疑惑:这样的地方能有什么样的石林,也许是当地人在平缓的草原里看到几颗石头就觉得稀罕吧!

  不过同行有当地搞摄影创作多年的白老师陪同,他极力推荐,我终于不好推辞。我们在北大山下住了一宿,第二天上山,据说所有的石林都在山脊上,日出时景色最好。

  车沿着盘山道行驶,周围是苍茫的白桦林。天渐渐亮了,突然拐过一个弯道,他们指着山顶一个黑色的剪影给我看——朦胧间,我看到远处鱼肚白的天空下,黑黢黢立着一根柱子,感觉有些惊讶,因为那柱子的形象竟有点像圆明园大水法的那根石柱——周围都是平缓的山坡,惟独一根石柱立于广阔的天空下——我顿时来了精神。构造之美 兴安岭的脊椎骨

  车到山顶,才是真正的石林,那些形状各异的石头断断续续分布在山脊上,很像沙场秋点兵的将领和战士,相对独立,参差错落,使视野里的这一带的荒山显得格外生动。

  这些石林不同于云南的石林,由于云南石林是石灰岩形成,所以只有顶部林立,根部还是连成一体,石柱密集但冲击力不强,而阿斯哈图的石林是花岗岩质地,由于位于山顶,经过长期风化,一根根高大厚重的石柱仿佛根部是被埋在土里长着的,有点像墨西哥遍地的仙人掌;另外,石灰岩的色泽灰暗,且质地比较细腻,所以云南石林就多了一些阴柔的气质,不像这些北方颗粒粗大、纹理分明的石林那样粗犷豪放。在蒙语里,“阿斯哈图”的本意就是险峻的岩石,这份险峻,让阿斯哈图里里外外都透出一种男性化的特质。

  阿斯哈图位于蒙古高原东部和大兴安岭山区。大兴安岭大多数地区都有高大的乔木等植被覆盖,而蒙古高原大部分也被草本植被覆盖,所以整个地区裸露的石块并不多,惟独这里山脊上耸立着一节节突出的石头。如果把大兴安岭比喻为跨卧于我国东北的一条龙的话,这些石林就很像这条龙的脊梁骨,而这些脊梁骨在如此莽莽的背景下,雄壮的气势更是其他石林难以媲美。

  同行的白老师是从事摄影三十多年的一位老人,而且三十多年从未把镜头从这里移开,在把一座石林当情人一样拍摄的过程中,他结识了一批又一批来这里考察的人。他指着漫山遍野的石林告诉我们,这一带独特的花岗岩石林地貌已经被地质界单独命名为“内蒙古石林地貌”。在所有的花岗岩地貌中,形成花岗岩石林地貌的情况非常罕见。

  从北京西直门火车站乘2559次火车一夜可达赤峰,然后在赤峰汽车站转乘到克旗的长途汽车,在克旗汽车站可乘到白音郭勒的车前往阿斯哈图,由于路途较远,一般需要在阿斯哈图山下蒙古包住宿一晚,食宿全包可谈到100元/人。

  石林大门票100元/人,园内免费大巴送上山,没有额外费用。

  自驾车全程往返约1400公里,建议仍然走北京—赤峰—克旗—阿斯哈图的线路。

  仔细读这一层层的纹理是观赏石林过程中最大的享受,我们在途中就看见一位可爱的小女孩拉着妈妈的手在认真地数这一页页书一样的石头,那位母亲也认真地陪着女儿完成这一游戏,这对于8岁的小孩可能是游戏,但对于1.8亿年的历史可真不是游戏。

  这一页页石头书简,详细地记录了这里多少沧海桑田的变迁——把石头解读开,跟阅读人的经历就有很多类似的地方。要不一部《红楼梦》,最初的名字怎么会叫做《石头记》呢?

  闲聊间白老师又接着用他从地质考察队那里学来的知识为我们讲起这一地区的整个地质变迁过程和这些石林的孕育形成——它们花了1.5亿年初成胚胎,之后经历800万年的哺育,期间又在260万年前被冰川打散,在经历了1.8亿年时光的聚散离合之后,才猛然撞进我们的视线。这些和侏罗纪的恐龙们曾经愉快地朝夕相处了亿万年的石头们,经历了第四纪的冰川运动和数不清的地壳变迁,从当初巨大无比的花岗顽石变成了如今形单影只的伶仃个体,现在静静盘踞在大兴安岭的脊背上,已经远远不去在乎什么往日的矫宠,只是就那样安静地伫立着,在从西伯利亚吹来的刻刀般锋利的北风中一层层掸掉岁月不停驻留在身上的铅华。人文之美 大雅与大俗之名

  阿斯哈图石林的代表是擎天柱,也就是上山过程中第一眼看见的那个雄伟的剪影。以前知道这片石林的人很少,克什克腾旗整个地区地广人稀,除了个别地质工作者对这里比较了解以外,恐怕只有为数不多的当地人了。

  那时候白老师听说这里有一片石林比较独特,便从赤峰驱车前来,但打听多天的结果是: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什么石林。万般无奈下他想尽各种办法向他们描述,直到后来当他问到山顶上有没有一根高高的石头时,过来一个放羊的老头,疑惑地问:“你不会是在找那个驴的那玩意吧?”众人哄笑,原来他要找的是山顶上长得很像驴的生殖器官的石头——其实这里人对那些石头很熟悉,只是在他们眼里,那稀奇古怪的石头比较像生活中牲口的物件,所以一直沿用自己的叫法。谁知道还叫石林哩!

  不过老百姓的叫法往往比较形象生动。除此之外,他们给石头起了很多名字,比如有的叫栓马桩,有的叫将军床,还有的叫骆驼脖子等。但后来修建地质公园的时候,当地领导把那个标志性石柱的名字改了,几经讨论叫擎天柱,因为他们觉得太生活化的名字实在太俗;但是老百姓却一直没有改口。

  擎天柱也好,驴的物件也好,自然的事物一旦和人发生了关系,就属于人文的范畴了。令人欣喜的是,这样一些散落在山上的石头,没有被老百姓忽视,他们按照自己的生活为其逐一命名。我没觉得大俗的名字有多么浅薄,反而觉得可爱,因为它所记录的符号是老百姓的语言。时间向后几百万、几千万年,这里进一步变迁,如果那时还有人类的踪影,他们也许能从骆驼脖子和栓马桩等名字上读出一些关于祖先的历史和记忆,擎天柱呢,只是一个名字。(陈长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