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美丽的地方,人们都把它向往,那里四季常青,那里鸟语花香,那里没有痛苦,那里没有忧伤,她的名字叫香巴拉,传说是神仙居住的地方,香巴拉并不遥远,她就是我们的家乡。”
如果能给中国最美的地方画个圈,那这个圈就是香格里拉。
香格里拉,源自于上个世纪早些时候的商业畅销书《消失的地平线》,据说作者希尔顿是看了美国植物学家约瑟夫·洛克1928年发表在美国《国家地理》杂志上的一系列游记之后,杜撰出一个理想国度,根据藏语“香巴拉”而命名为“香格里拉”。
一个世纪以来,人们对世外桃源一般的香格里拉充满向往,一直在寻求这个美丽的地方究竟在何处。直到1996年,中国四川稻城亚丁的瑰丽景色同约瑟夫·洛克的游记一一得到验证之后,香格里拉,这个谜一般的地方,才最终得到确认。
虽然云南、四川、西藏都在互争“香格里拉”这个地名,甚至云南中甸正式改名为“香格里拉县”,四川稻城县把自己的一个乡定名为“香格里拉乡”,但多数人相信,香格里拉绝非这两地所独有。
因此,川滇藏交界的区域,被称为大香格里拉。稻城亚丁,尤其是亚丁洛绒牛场三怙主雪山———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所在地则被认为是香格里拉王冠上最璀璨的宝石。
香格里拉,梦开始的地方。“十一”黄金周,我同北京、上海的9个朋友在成都租车开始了“寻梦之旅”,一睹神山圣湖的绝世容颜。
风景走廊
日隆、小金、丹巴、八美、新都桥、雅江、理塘、稻城、亚丁……这些原本陌生的地名随着租用的丰田面包快速飞驰,而一个个印入脑海,此生再也不会忘记。
此行只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而第一个震撼来自于刚过都江堰之后的巴郎山垭口。
刚出成都市时,天色未明。车过都江堰,在浓雾和水汽中沿着岷江穿行在卧龙大熊猫自然保护区中,车中的男男女女都昏昏欲睡,窗外水洗过一般的景色虽然也不乏亮丽,但终归流于平庸。
车开始向上爬行,高度不易察觉,突然一道金光划破云雾,刺入眼帘,定睛窗外,满山云海已在脚下,阳光蓝天仿佛就在手边。向上看,原本茂密的森林已被高山草甸所替代,更高处显现出冰川蚀过的诡异山峰。司机小刘说,我们已经从海拔1700米来到了4200米,马上就要翻越海拔4523米的巴郎山垭口。
生平第一次来到这么高的地方,原本以为会心怯,谁知美景当前,一切恐惧烟消云散。当车停在垭口标志前,满车人蜂拥而出,长枪短炮密集扫射,唯恐美景不再。
“雪山!”
不知是谁震天一喊,众人齐往后看,四姑娘雪峰就在远处云遮雾障中拨开面纱展露容颜,没有人再说一句话,甚至忘了举起手中的相机。然而,四姑娘过于娇羞,秋波一闪就隐去踪影,剩下我们满怀惆怅。
第二个震撼接踵而至。
来到日隆的第二天清晨,“一夜北风紧,开门雪尚飘。”昨天还是单衣薄衫,没想到今天便要重装上阵了。
我们一行人穿上抓绒衣、冲锋衣裤,套上GTX“狗太厮”防水高帮登山鞋,满天飞雪中进入四姑娘山下双桥沟。渐行渐远,枯树滩中,暗黑色的激流从枝枝桠桠的怪树中穿过,满山冷衫和红衫银装素裹,好一派“北国风光”。
“呀!”一只黑鸟怪鸣一声,迅速飞过,大家齐呼“鹰!”我举起望远镜,端详出原来是乌鸦一只,但在乌鸦的背后,突然一座高耸的雪山屹立在眼前,不知何时,飞雪渐停,19座海拔5000米以上的雪山一一展现,湛蓝的天空伴随娇艳的阳光洒满这银白世界,环顾四周,早看到同行的女伴个个泪水盈眶。
我们迅速爬到谷底尽头的山坡上,俯视满谷衫林,无不感叹上苍为何如此钟情这块土地,感叹造化对我等的青睐。
以后几天,丰田面包跨过红军越过的夹金山,依傍小金川穿行风景如画的小金,看过丹巴的千碉之国和妖娆动人的丹巴美女,沿着盆景谷,遥望雅拉雪山,拜望木雅金塔和百座白塔的塔公寺,进入八美和新都桥这段“摄影天堂”的柔美地段,品尝“无鳞鱼”的美味之后,在世界最高城的理塘稍事整休,然后穿越海拔4700米和接近5000米的兔儿山、海子山,夜宿稻城茹布查卡温泉,洗去征尘,开始踏入圣地———亚丁。
念青贡嘎日松贡布
释迦涅 后8年,在南印度一个国度,从莲花中诞生出一个婴儿,后来成为藏传佛教仅次于释迦的大师———莲花生大师。据传,莲花生大师曾亲自为亚丁三座雪山加持,这三座雪山成为观世音、文殊和金刚手菩萨的化身,那就是仙乃日、央迈勇和夏诺多吉。
三大雪山“属众生供奉朝神积德之圣地”,藏语为“念青贡嘎日松贡布”,呈“品”字形分布,雪峰周围群峰林立,大小30余座,奇伟壮丽。沉睡在千万年岁月长河中的亚丁,存留大自然至真至纯古朴沧桑的记忆。其旷世美景养在深闺,亘古岁月中不为人知。
随着约瑟夫·洛克首拍央迈勇,赞叹她是世界上最美的雪山之后,1996年美籍华人李元先生在海内外举行亚丁摄影展,引起空前轰动。他说:“亚丁就是1000年以前的瑞士风光,这里雪山环抱,谷底温暖如春,雪山上茂密的原始森林、绿草茵茵,鸟语花香,流水淙淙,肃穆的寺院,宁静的村庄,再加上这里古朴、善良的人们,我认为亚丁就是香巴拉。”
经过3个半小时的马道爬行,我们冒雨来到了洛绒牛场,住进简易的帐篷,安置好之后,虽然细雨如丝,但还是决定攀登圣湖俄绒错———牛奶海。
初行十分顺利,随后进入崎岖泥泞不堪的马道,雨越下越大,淤泥漫上脚踝,我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不再看周遭的景物,埋头前进,到了4000米之上的舍身崖,雨化成雪扑面而至,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我们笃信上苍还会眷顾我们的。
道路急转直上,同伴中一位女孩儿开始出现气闷、头疼,典型的高原反应,但还是坚持往上。涧水轰鸣,飞雪已经让我们辨不清方向,只有隐约的道路和手上的指南针指引道路。经过近4个小时的艰难行进,我们终于遥遥看到了垭口,四周的山崖和满山杜鹃已被白雪覆盖,我们终于来到了牛奶海。
然而,海拔4400米的牛奶海已失去了往日的俏丽,变得阴沉恐怖,整个湖边只有我们几个人面面相觑,心底的寒气和不知何处传来的闷雷一般的声响让我们噤若寒蝉。更高处的丹珍错———五色海再非我们能够企及。停留片刻后我们仓皇下撤,刚到半山坡,已经迷失了方向,大雪变成雪粒和冰雹,原本穿透能力很强的头灯也起不到多大作用。茫然无助时,决定分批下撤,有两个男伴靠脚力往前探路,到牛场求助。经过平常难以想象的困难和众人的帮助,我们终于在夜晚9点回到了牛场。
体力已经透支,冲锋衣也被浸湿,高原反应的女伴吸了半袋氧气,大家提前和衣睡在帐篷中。外面风雪继续,帐篷中雪水满地,雪珠不时穿过密封不严的帐篷,将一位同伴的头发打湿,此时此景,才知道大自然下人类的渺小和无助。睡梦中,我们祷告神山圣湖能够眷顾我们,第二天放晴吧。
出奇的是,这一觉大家睡得很好,直到外面的惊呼声将我们吵醒,天已大亮,我们急忙钻出帐篷,迎头正看到半空中央迈勇露出绝世无比的纯白圆锥形完美身躯。
央迈勇,这一在各个摄影论坛上熟谙的俏生生模样如此突兀地显现在我们面前,刹那间,所有的辛苦都如梦幻泡影,我们决定再闯牛奶海。
我们用帐篷上的雪擦把脸,套上仍旧溽湿的冲锋衣和不成样子的“狗太厮”,踏上寻圣路。
山路好像突然缩短了,阳光展现,央迈勇原来就在牛奶海的旁边,伸手可及,碧蓝的湖水周围镶嵌着一圈奶白的银环。我们已欲壑难平,决定攀登五色海,据说,五色海就在上边陡峭的山崖上,海拔4800米。
虽然垂直距离只有400米,然而我们却费去一个半小时,雪有膝盖深,当我们手足并用攀上陡峭的山崖时,才发现走错了路,来到了神山仙乃日的背后,牛奶海像一滴多情的眼睛注视着我们。我们整整冲高了400米,气压海拔表显示:5200米!五色海就在远处我们的脚下!
然而,这是值得的!
海拔6232米的仙乃日正发出轰鸣的雷声,原来是一次次雪崩,我们傻呆呆地看着,脑中一片空白。五色海如一个丰腴的嘴唇,旁边还有一个小海子,像嘴唇旁边的一个痦子,俏丽调皮、宁静安详,夏诺多吉和旁边的雪峰倒映在湖中,仙乃日、央迈勇如神的臂膀环绕着我们,时光凝滞,任何言语都是多余。
最后的香格里拉
车过康定,翻过4100米的折多山,顺便到雅安上里古镇看后,我们终于回到成都。
成都宽巷子依旧慵懒散漫,人们三五成群地喝茶聊天搓麻,然而我们都像是被雷电击烤过,对这一切失去兴趣,沉浸在香格里拉绵绵密密如丝如缕的回忆中。
《成都商报》的一则消息还是让我们吃了一惊,原来川滇藏三省区第三次香格里拉开发联席会议召开,决定投资500亿元开发大香格里拉。
长期以来,有关大香格里拉应不应该现代化、如何现代化、如何开发横断山区蕴含的巨大水能一直是全国瞩目的话题。不清楚这500亿元打造后的大香格里拉会是个什么模样,但所有户外“驴友”都心里明白,香格里拉正在离我们远去。
香格里拉,梦开始的地方,也许也是梦结束的地方,这最后的香格里拉会不会永远消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