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别林与酒的恩怨


  理查得·卓别林的喜剧天才几乎家喻户晓。那一顶高高的礼帽,一把文明棍,一双向外反穿的卷头皮鞋,活脱衬出个笑星的形象,让人过目难忘。
  然而卓别林经常与酒相伴,酒后的卓别林又常演些即兴的轻喜剧却未必有多少人知道。年轻时他很天真,但很不安分。那时他在一个名叫“卡诺”的剧团中当演员。他经常是一天紧张的排练和演出结束后,便和团里的其他青年人一起出去,在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在酒吧里狂欢滥饮,或是在妓院里泡上一个通宵。总之,凡是年轻人干的起哄捣乱的事都有他的份。
   一天晚上,他又和伙伴们走进一家酒馆。酒馆里迷漫着浓重的烟气,叫嚷声、尖笑声不绝于耳。置身这种环境,他的兴致一下提了起来。侍者端上大杯大杯的苦艾酒。几人迫不急待地开怀畅饮。几杯苦艾酒下肚,卓别林飘飘然了,胆子也随着酒液的流淌而膨胀。临桌也坐着一群年青人,只见他们中的一个身材魁伟者正在高谈阔论,四周的男男女女或给他捧场,或向他献媚,那个身材魁伟的青年更得意了,目中无人地高昂着头,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弄得整个酒馆就听他的。
  卓别林越看越不顺眼,上去和那人吵了起来。“喂,你知不知道这是公众场合,别那么大呼小叫的!”
  那青年见卓别林走来,一时语塞,但细看看他那样子,身材单薄,一脸滑稽像,便恶狠狠地回道:“你管得着吗?你他妈是干什么的?”
   “什么,我是干什么的?我是专来管你的,今天就是要管你!”酒兴上卓别林气壮如牛。挥动着胳膊。
  “嗬,就你这样的,也想和我比试比试?”说着那青年也站了起来。
  同伴们看到卓别林和那人吵起来,便在一旁幸灾乐祸地起哄。
  “比试就比试,怕什么!是英雄是好汉就看今天的了!”“卓别林,露一手,叫大伙儿看看!”
  一阵长言短语,弄得本已半醉的卓别林不知自己到底吃几碗干饭,他走上前去,对准那青年的脸上就是一拳。那青年自然不甘示弱,也举拳还击,两人便你一拳我一拳扭打起来。顿时酒馆里像开了锅一样。幸亏酒馆的伙计和警察及时赶来,把他们拉开,才没有酿成大祸。
    架是劝开了,两人心里都不服气。临别时,临桌的那个小伙子扔下一句话:“咱们旅馆里见!”。原来此人叫厄尼·斯通,从前是个轻量级职业拳击选手,现在就和卓别林住在一个旅馆,他的房间又正巧在卓别林的房间上面。
  凌晨4时,又灌了不少酒的卓别林摇摇晃晃地回到旅馆。趁着酒兴他真的找到厄尼·斯通的房间。刚刚敲响厄尼·斯通的房门就听里面兴致勃勃地喊道:“进来!”
   卓别林闪身进屋,只见厄尼。斯通叉开双腿站在地上,正等着他的到来。见卓别林关好门,厄尼·斯通又说:“你先脱了鞋,咱们别吵醒别人。”卓别林脱掉自己的鞋,又像斯通那样,脱去上衣,赤裸着上身,两人便对峙起来。
  一时,房间里拳脚乱飞。你来我往,你躲我闪,只听见拳响和呼呼的喘气声,乱作一团。越打两人的火气越大。有几次卓别林的下巴被斯通的直拳狠狠地击中,眼前冒出一片金光。奇怪的是他竞没被击倒。“我还以为你的拳有多厉害呢,原来不过是个草包!”他甚至在被击得东倒西歪的时候还有空儿对斯通发出冷笑。斯通听罢勃然大怒,再次扑了上来。这次卓别林看准了他的来向,顺势一躲,让他扑了个空,——头撞在墙上,差点晕过去。原来此时斯通也醉得不轻。见他伏倒在地,卓别林赶忙扑上去,想几拳将他打得再也爬不起来。无奈此时他已力不从心,伸出的拳轻飘飘的,脚下象踩着棉花套。就在他懊悔自己无力将对手击败时,斯通突然反过身来,一拳打在卓别林的嘴上,震动了门牙。
  一阵金花乱冒之后,卓别林突然清醒了几分,高声叫道:“住手!我可不想让你牙!” 奇迹发生了:斯通挥到半空的老拳停了下来,片刻,又走到卓别林面前将他紧紧抱住。一场拳击就此结束。
   两人来到镜子前:只见斯通的脸被打破了,卓别林的脸肿得像一副拳击手套。放眼四望:墙上、窗帘上甚至天花板上都是血。直到后来,卓别林还纳闷:这血是怎么跑到天花板上去的?
    回到房间,卓别林静静躺在自己的床上。酒意袭来,他又进入梦乡。睡梦中,他觉得血从嘴角淌出来,顺着脖子流到枕头上。
  第二天早晨,剧团里的一位小姑娘照例给他送来茶点。看到他这副尊容,吓得尖声怪叫起来。她以为他要自杀,急忙跑去喊人。这次事件发生后,卓别林的酒瘾一度有些收敛。就是醉了,轻易也不再和人打架。
  然而,卓别林对自己的管束并没维持多长时间,不久他又豪饮如初,有一次,他酒酣之后的经历甚至比饱受一顿老拳更可怕。那次他差点染上绝症。
  那是在乘他自己的游船周游列国的途中。船到香港,一位当地的商人给他介绍了一位来自美国康涅狄格州的神父。这位神父在香港附近一个孤岛上的麻风病院工作了五年多,十分寂寞,很想结识卓别林,卓别林欣然应允。
   他们相约来到一家酒馆。神父年近四十,身材颀长,十分英俊。红润的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他们轮着叫了酒。先是卓别林,后是那位商人,最后是神父。喝得兴起,无话不谈。天色渐渐晚了,挤到他们这桌的人却越来越多,最后人数增加到35个。每个新来的人又叫酒,酒不断地往上端,片刻又喝得精光,很多人就这样酩酊大 醉,被人抬走了事。卓别林也醉了,只觉得脑袋越来越大,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坚持到最后的只有神父。他有酒就喝,杯杯见底,脸上始终带着笑意。
   卓别林勉强站起来,和神父道别。神父殷勤地伸出手来扶持他,和他握手。恍惚中,卓别林感到神父的手很粗糙,心中不免一惊。他强制着自己冷静下来,翻过神父的手,仔细看他的手心,只见手心满是皲裂,当中还有一个白点。“这不是麻风病吗?!”一个想法从他半麻木的脑海中油然而生,不觉这句话就从嘴里说了出来。神父的脸立刻就红了。他尴尬地微微咧了几下嘴,又似是而非地摇了摇头。
   酒醒之后,卓别林很长时间心里不自在。一年之后,他听说那个神父果然因麻风病身亡。还好,卓别林自己安然无恙。他庆幸自己虽然和死神打了回交道,总算没有被死神沾上。
  遗憾的是卓别林最终还是栽在酒里。1977年12月25日一早,人们发现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按时起床。等到打开房门,才发现他已于前一天深夜在睡眠中安然辞世。卓别林的去世一度成为难解之谜。因为就在他去世的那个晚上,他还设鸡尾酒宴和家人亲友团聚。宴会上他谈笑风生,神情自若,毫无病态。
   纽约市的主任医师卡帕斯和梅因斯对他的死因进行了周密的调查和分析。根据卓别林多年酗酒的经历,最初怀疑他是死于酒精性肝硬化。但超声波诊断检查排除了这种可能。
  后来进行的激光和放射性同位素分析证明,他至少还可以再活15年。
  最后揭开这个谜的,是纽约州的生物化学家伯利和他的助手。他们根据实验结果判定,卓别林是因饮酒时服用镇静剂而死亡的。酒本身所含的酒精有麻痹作用。酒后神经系统的反应降低,使人变得迟钝、麻木,再加上药物的作用,神经系统的协调受到严重影响,造成血压降低,脑缺氧和呼吸困难,导致死亡。
  卓别林的去世,最终结束了他和酒的恩恩怨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