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车店,修车师傅为我的爱车整容时,突然进来一位个头不高,但一脸喜悦的老大娘,她放开亮堂堂的嗓门对那个正在忙碌的修车师傅说:“快、快给我维护一下车。”
老人手扶着一辆漂亮的乳白色国产高档公路竞赛车,用句时髦的话来形容,真的好酷!
那位师傅忙放下手里的活, 站起来迎上前去对老人说:“大娘,你来了,你好呀!”然后又回过头来对我说:“记者,这就是杜大娘。你们到楼上休息一下,车修好了,我叫你们。”
大娘的身体真好,她在我前面两步并作一步地上了楼,可能是由于听那师傅叫我记者,还没坐稳,就抱怨着对我说:“现在骑车锻炼的人真多,可是怎么就没一本像样的自行车杂志呢?”我忙回答说:“我们正在创办自行车专刊,欢迎您投稿也希望您能把骑车的经验介绍给大家。”老人爽朗地笑了,之后她滔滔不绝地讲述了自己学骑车的经历。
“今年我已经77岁,是个快往80上数的人了。八九年前我在松花江畔看到几辆公路竞赛自行车并排放在石阶上,在阳光的辉映下漂亮极了,我禁不住,就上前抚摸着,欣赏着。突然过来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不客气地对我说:‘大娘,别动,这不是你玩的。’这个年轻人的话让我感到木然。我问自己难道我真的老了,连骑自行车也不行了吗?那天晚上我一夜没睡着。”
说到这儿,老人脸上流露出几分年轻人都少有的那种自信。
“我一定要买车,买市面上最好的公路赛车。可是买车时又有了新的麻烦,所有的车店售货员都对我是一种口气:‘大娘,公路竞赛自行车不适合您骑,我们不能卖给您,这么大的年纪,出了问题怎么办?’”说着,老人不由自主地哈哈笑起来,笑声中有几分无奈。她接着又说:“就连自己的老伴儿和孩子们也是一百个反对。不过,最终大儿子还是被我说服了,我拉着他,在街上转了好多天,最终我还是买了一辆我十分喜爱的国产公路赛车。新车放在我的房间里,在灯光下,看着它每一个闪光的零件,我兴奋得几乎一夜没合眼。”
激情在老人的双眸中一闪一闪地跳动。
“车是买来了,可是我怎么能骑上它呢?这次可真的让我犯难了,什么方法都试了,可是只要想骑走,就一定摔倒。晚上,老伴儿看到我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心疼地对我说:‘你就别逞强了,这不是你骑的东西,我们还是改别的吧。’不行,我一定要骑,怎么办呢,我又来到松花江畔,在那儿,我期盼着能遇到那些骑车的年轻人,要是他们帮帮我,那有多好呀!真是老天有眼,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那些骑车的年轻人,我走上前去恳切地对他们说:‘孩子们,我和你们一起玩行吗?’那些孩子几乎同时笑起来。这时一个小伙子走过来对我说:‘大娘,你会骑吗?’我马上对他说:‘你们能教教我吗?’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些热心的年轻人,不是扶我,就是扶自行车,我怎么也骑不起来。”说到这儿,老人抬起双手,做了个骑车的姿态。接着又说:“晚上我看着伤痕累累的自行车就忍不住问自己,我真的不行了吗?”
为了让老人放松一下,我对她说:“您最终不还是学会了骑车吗?”她说:“你都不知道我是怎样学会的,说起来,你都会笑。后来,我想不能骑,还不能推着走吗!打那,我每天推着车走,从一个街区走到另一个街区,每天都要推着走五六个小时。我记得非常清楚,有一天傍晚,我正走在一条回家的路上,那条街是一个缓坡,突然我有一种上车的欲望,我猛地一抬腿,竟然骑到了车上,我会骑车了,我会骑车了,我高兴地喊出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