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泰山,古称大山、昆仑山、岱山,位于华东平原之上。《诗经》有云“泰山岩岩、鲁邦所瞻”,后人总结到“山莫大于泰山,史亦莫古于泰山”。
古人说“有眼识泰山”而今又有几人能真的认识他呢?是只缘此山中,还是其他种种,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所谓世间高人在泰山面前也要让其三分(李白在泰山面前也有“自愧非仙才”的诗句)。古人也同今人一样对之向往已久,文人骚客、君臣百姓也纷纷踏来,往往留诗留名以求与泰山有所渊源。皇帝到泰山是来封禅,只有文治武功的君王才可以有这样的荣光(齐桓公等人就不那么幸运了,齐国在葵丘会盟之后称霸六国,齐桓公想去泰山封禅,但遭到管仲等人的反对,他们认为齐桓公还不具备封禅泰山的资格,故此作罢。泰山就在当时的齐国境内。),他们在山上“封”,在山下“禅”报告上天,以求国泰民安。诗人乘兴而来,即兴做诗有的发自内心,有的不知所云。百姓来的原因就不可数了,是祭拜神仙、追寻仙祖、是文化溯源、是游山玩水、或是附庸风雅……
泰山是仙化的山,在这里阴阳交会。《山海经》中的昆仑指的就是今天的泰山。传说盘古死后,头化泰山,“五岳独尊”以此而来。泰山又是宗教的山。道、儒、佛,中国三大宗教在这里都有遗迹。
等等人文、历史、传说,数不胜数。
这是座贯穿整个中华民族的生存、发展的山。
这就是泰山。
正文
对泰山是很早就有所闻,记得7、8岁的时候朋友的哥哥去过泰山。不但给我讲他哥哥的登山经历,还拿出他哥哥的登山拐杖。当时不知道泰山为何物,但总有一种羡慕的感觉。张大了只是听别人说泰山或从电视上看泰山,自己似乎已经不大有去那里的愿望,是没有那种心境,没有那种冲动还是……
我也不知道是那里来的热情,2003年的秋天,特别的向往泰山。与一个同事一同坐上了去济南的火车(2003年9月30日晚。他是去参加同学会,我是一个人登泰山)。
认识我的人都问我为什么去登泰山。我说,只因为是泰山。
我是去中华文化最深积淀的山,这座山从黄帝到今人、上至国君到平民、文人政客、各色人等都对他顶礼膜拜,我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了。我去泰山是去溯源、是去接受中华文化的熏陶、是想了解他,看看他。
2003年10月2日的早晨坐济南——泰安的长途车10:30分到了泰安。从岱宗坊出发徒步走在红门路上,红门路是小的坡路,路边的小店买的尽是一些纪念品“泰山石敢当”、“拐杖”、“地图”、“登上泰山,全家平安”的红带子,好多好多。因为是黄金周,登山的人三三两两结伴而行,只有我是一个人。我喜欢一个人登泰山,这样才有时间才有心境,才可以多考虑一些事情多去体会那种只有一个人的乐趣。到了一天门、孔子登临处、好多只有在书本上看到的文字、在电视上看到的图片全都摆在眼前,心里兴奋的很。在万仙楼买了门票(60元)已经是11点了(一般的说来登山的起点就从万仙楼开始)。
登泰山之前,在网上看了好多关于泰山的文章,对登山路线、风景、人文都大概了解了一些(还买了一本关于泰山旅游的书),电筒、刀子、地图册、毛巾、食物、衣服也是准备齐全。刚刚开始的山路是较为平坦的但自己还是不敢走的太快,要平均的分配体力。一路上可看的太多,山、水、石刻、古庙。走到“虫二”(风月无边)的石刻附近买了一张泰山地图,斗母宫、柏洞、壶天阁(道家有壶天仙境的说法,当时不知道这每一个地方的典故,只是后来补课才略知一些)。药王庙附近遇到一个70多岁的老人,四分之一的路程就已经走不动了,他是同家人一同登山(好像是心脏病家里人急坏了,哎……),这么大的年纪登这10公里长,落差1300多米的山的确不容易。这一路上都可以听到水流声,听说这水里面有一种鱼叫“赤鳞鱼”只有在泰山上而且只能在这里生存,这种鱼体被细鳞,两侧鳞片微黄,背鳍、尾鳍灰黄色,其他诸鳍桔黄色,体色随环境变化行动敏捷,有中国八珍之一之说。10月初山上的树基本还有着绿意。5月和10月是最好的登山季节,夏天太热,冬天就有些冷了。这天天气不是很热只是有一点闷,往上走才发觉清爽许多。好多的石刻都无暇多看,只是看看那些耳熟能详的词句(坚决不看现代的)。游人们都是好奇和兴奋的,因为山只是登了一半,从壶天阁到中天门的一段路才会感到有些累了。大家都向中天门冲刺,我也登上了中天仙境。
我并没有感到“快活三里”的快活,只是觉得很轻松的三里路还不至于快活二字。在快活三里就可以看到高远处的南天门。到中天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四十分,这里就像一个小而热闹的旅游聚会处,我休息了一会,补充了些能量便又开始了征程。在中天门很多人坐索道上山——这样怎么能叫登泰山,以这种方式一步登天我是万万不会的。对于我,对于泰山而言只有一步一步的登才是最欣慰的选择。从中天门开始,泰山的路就陡然难行了。
客观的说泰山的景色称不上是最美的,比起黄山等风景见长的名山是不足多说的,然而泰山也不是因风景见长而一览众山小,他的人文、历史、典故才是值得称道的,泰山的美表现在雄浑天成和大气磅礴上。人长说天人合一,而我却说这是人天合一的山,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座山已经超越了泰山其自身山的地位,是中华民族的图腾之山、是人与天进行交流的山。1545米当然远远不及什么绝对高山,但在这里,人的心灵是与这座高山最为接近的,是与天最为接近的。这也是我越往高处越发产生对他崇敬的原因。云步桥(石制、民国建成以前是木桥。“山河原脉”四个大字,真是意味深长)、五大夫松(秦始皇封禅泰山,徒中遇雨,五棵松树为他避了雨,秦始皇就封这五棵松树为五大夫。后世有的文人愤愤不平,说那几棵松树只是为赢政遮了遮风雨就被封为大夫,文人十年寒窗也未必做上什么官职。现在的树是后人栽种)等等的处处典故传说历历在目。快到十八盘了。过了“升仙坊”就升班成了神仙,这神仙还是好当的,只是这十八盘却难爬的很。什么“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我看这十八盘是处处紧,处处不慢,处处没有不紧不慢。四百米的落差几百级台阶,两边山石相对,泰山的“岩岩”二字在这里得到了最好的体现,回头看山下没有一个人是轻松的,这段山和这段路上人们的表情都那么的让人记忆深刻。十八盘是人人皆知的,但只有你登的时候才会感到它的名不虚传,每进一级台阶都是很难,台阶的宽度都不到一只脚。走都是这样困难,在这里铺这些石阶又会是怎样呢。偶尔听到一些人说着“再也不来了”的话,但一个一个的还是涨红了脸,目标还是往南天门。
冲顶的心情是愉悦的,就像见到了胜利、完成了一次壮举,又仿佛生了十一分的力气,登上南天门才真的感到什么叫心旷神怡(李白——“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走到天街你不会以为这是在泰山上,总有莫名的兴奋,往山下整个泰安就在那里,真是“泰山安则天下安”。
岱顶是文化集中、放大、立体的体现,不由不觉得自己的渺小;不由不感到看到这些古迹的幸运:不由不有一种慷慨和热血在心中的沸腾的感觉,这绝对不是为赋新辞而是发自内心。从这山顶望去,四处是人文,四处是风景。五岳独尊、万代瞻仰真是大为可观,观后为之大而震撼,大观峰上唐玄宗手书的《纪泰山铭》,还有云峰、一览众山小的石刻……又让人回味悠长。玉皇顶(1545米)自然是第一目标,来到玉皇庙满是烧香的香客,1545米的石碑就立在玉皇庙的正中,心里想终于登上了泰山顶峰。
我登上了泰山(14:30分)。
“豁然四望”自会有“胸恢意广”的感觉(引自明.乔宇《游泰山记》)。在这里“地到无边天作界,山登绝顶我为峰”的诗句却最为受用(苏东坡.题江西吉水龙济寺 地到无边天作界;山登绝顶我为峰。两轮日月磨兴废;一合乾坤夹是非。)是呀,没有海纳百川,有容乃大的胸怀,没有淡泊明志,宁静致远的心境那来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大气,古人的境界我只有欣赏的余地了。
变天了,玉皇顶到日观峰的路上风更是大的了得,匆匆的看了日观峰、月观锋、瞻鲁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 )和天街的孔庙。下午三点三十分在天街上的饭馆里休息了20几分钟(吃一个煎饼5元,喝了一杯牛奶奶粉冲成、10元),准备下山。开始下雨了,只好买了件军用雨衣(派上了用场)。走回南天门有好多人冒着风雨登十八盘,这雨可不是李建吾的阴雨,四五级的大风夹着几颗大雨点,十八盘更是难上了。下山真是很壮观,各种颜色的雨衣密密麻麻的在十八盘上蜿蜒。走到中天门,雨停了,我也走不动了,想起“上山难于上青天,下山还比上山难”这句话还真是有很道理(分别在迎客松、斩云剑停了一会)。回到回马岭吃了一个1元的煎饼,相当于摊薄(做股票中的补仓 )了山顶的成本。下山时顺便去了经石峪,已经是五六点钟,天晴了,雨后的鸟叫声、从树叶中透露的一缕缕黄昏的光、还有我已经精疲力尽的双脚。往经石峪的路几乎没有人,过了一个亭子顺着溪水声,眼前的树突然闪到一了边,豁然开朗,大而红的字刻在平坦的石头上,这就是经石峪。不远处两个男的在那里在啧啧的念着,拿着摄相机专注的拍,好生一种异样的感觉,我只知道这是《金刚经》的一部分,后人又叫大字鼻祖,其余没什么别的想法,也许是累了吧(为自己开脱)。剩下的路好多是石头的路,上山时走来认为很有趣,下山时只是觉得这路的不平坦。走到万仙楼、红门、一天门已经天黑了。实在是累了。
晚上在泰山宾馆住下。又开始了另一个计划,准备第二天晚上再登泰山看日出。
休息到第二天中午,找了个饭馆吃了些饺子(原寒的《泰山游记》中也吃了饺子),要了份牛肉和一瓶啤酒(自比武松——武松是山东人,据说泰山脚下就是以前的水泊,而梁山也在泰山周围,照此来看武松等梁山好汉也应当来过泰山,想到这儿自己好不痛快,只是酒量就不能比了)。下午去了岱庙,随后又在泰安逛了逛。了解到好多关于泰山、关于封禅的历史,只是后悔没有让导游给我讲解一下(下次一定补课)。
已是傍晚了,打电话得知明天可以看到日出,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晚上住在山东科大的招待所里,这是个大的通铺,自己也没什么睡意,生生的躺了2个小时,晚12:30分又出发了。
晚上登山的人少一些,年轻人居多。我总觉得已经是二次登泰山,应当买些什么,一个拐杖一个红带子(很多人将红带子紧在泰山的树上以求平安)。一大群学生又说又笑的从我身边走过去,我与他们比起来更像挑山工,他们自然没有我在三十六小时前的经验。这一天刚好是农历的七月七,好多老人(老太太和她们的媳妇们)都在这一天上山,烧香给关二爷、给泰山老奶奶(碧霞仙子)、给泰山神、给玉皇大帝。昨天看到的烧香场景与这种虔诚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有的小脚老太太年纪至少六七十岁,走走停停的他们才是真正的挑山工。我对这些老人很是佩服,会不自然的看看他们,若有所思——所谓的执著也不过如此。由于是黄金周泰山上的灯基本都开着,但也有漆黑的路段,不时的抬头看看夜空,好多的星星在晴空里,这更增加了我对于日出的那种向往。晚上登泰山别有一番滋味,夜游这两个字应当算贴切的了,然而一个人夜登泰山更是一种心情,没有了白天的喧嚣,静静的只有登山拐杖接触地面的声音,只有山间的溪水声。中天门,我遇到了两个学生,他们帮我拍了张夜登泰山的照片以做纪念,我们聊了几分钟,也顺便休息了一下。
南天门还在那,下一个目标。
走过中天门,山上的风才会显现出来,还真有些凉意。在中天门到云步桥的路上我赶上了在壶天阁超过我的那几个学生。十八盘又到了,晚上的人与白天一样的多,十八盘台阶两侧很多人在休息,有的可能早早的就上来了。这段路已经见不到老人们的身影,他们爬山不是为了看日出,但我相信他们和我一样也都是为了——泰山。晚上登十八盘还是一个字——累,即使有经验的人过这关也不会轻松(四点登上南天门),但每每回想都是值得回味。
2003年的10月初连天阴雨,这是少有的晴天,所以人很多。我随着人流到了日观峰(到拱北石看日出是最好的,可是人太多,只好到电视台宾馆的楼顶上了)。天色有些发沉,云很多,幸运的是地平线上没有什么阻碍。5:30分天蒙蒙的有了一些微光,泰安就在我的右手边上,路灯已经亮了,小城也醒了。天边那早先的青色转为淡淡的黄色,而后越发的红的就像黄昏,天与地之间有一条金黄色的线,在这条线的正中是略为光亮的——太阳就在那里,云也慢慢被他感染,人们不停的交流着喜悦的心情,不时有人呼喊着。一点,一点,升起来了,这种沸腾到了顶点,就像满体育场的观众看到马拉松冠军冲进场地的那种的欢呼,冠军只有一个,而欢呼也只有一种,好多人都不由的蹦跳着,无数的闪光灯闪着。我死死的盯着太阳升起的方向,生怕错过这一时刻,天与地之间的一个火红的源头。像四周望去,山下的徂徕群山、大汶河水、还有泰安在他的抚摩下又是另一种感觉,这时我只是在欣赏一场日出,一个美丽而又伟大的时刻,这种畅快如同自己的球队得了冠军,只有场景上的复制,没有语言上的表达。
我看到了日出。
天亮了,我还是兴奋的在岱顶上看一些前天没有看到的景点。七点三十分下山。
下山依旧心情爽快,一种成就感。
从仙境换到人间。
做汽车离开泰安回到了济南,在济南看了一眼趵突泉。与泰山比这泉就不值得一提了。
在回兰州的火车上整整的睡了一天。
回来后给家人朋友讲经过和他们分享那段经历,自己觉得自己真的很幸福,很有成功和骄傲的感觉。
我登上了泰山。
后记
在前记中说到人们来泰山目的的不同,来后都要留下些什么。我也不能免俗,所以写了《泰山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