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为什么要登山,这个近乎古老的命题,各人有各人的答案,我的回答是,我的血液里我的骨子里 我的灵魂里有登山的DNA,我留有祖先的太多的登山基因,套用一句俗话说,登山是我的心理乃至生理的需要,仅此而已。
更深夜阑,更多的人陶醉在沉沉的夜中。积蓄已久的登山意念终于按奈不住,在梦境最薄弱的时刻迸发出来。屋子并不漆黑,屋子里的一切看的真真切切,只是看不见梦中的大山。自从生活在人类聚集的叫做城市的地方,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黑黝黝的夜,再也没有在这里看见过灿烂的繁星皓月了。
已经没有了睡意,索性整理起行囊,我要去爬山,去走向往已久的黑河峡谷。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去西郊取帐篷,狼狈地奔向汽车站,匆忙逃离人间樊笼,天气有些热,田地里麦浪滚滚,农夫收割正忙,又是一个丰收的季节。
到了周至没有赶上去厚畛子的车,到厚畛子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乌云开始在不经意间成片成片地爬满我头顶的这片蓝天,晚上的天气预报彻底粉碎了我沿黑河溯源而上登太白的愿望。
黑河峡谷是一条人迹罕至的地方,只有包括当地人在内的采药人等极少的人走通过,太白山的大部分山难就发生在这里。沿河上太白,要无数次地来回趟越黑河,如果下雨,黑河涨水,被困遇险的可能性极高。所以请好的向导断然地拒绝了这次黑河行,看来又要在山下多住至少一天了。
正烦闷的时候,思默来电话,第二天他将赶到厚畛子,我们一起顺流穿越黑河峡谷。
这天果然阴云密布,吃完饭出来,已经是小雨润物细无声,抬眼望太白方向,山涧雾气氤氲,山笼罩在其中,不见其真庐山面目。但有道是:“有云出岫,灵气生焉”,雾云更增添了这奇山秀水的仙姿神韵,更增添了享受大自然带给我们的无限愉悦。
路过铁甲树的庙里,思默虔诚相拜,庙里有一排长长的床铺,问多钱一晚,老道答曰:“随便”。只是要捐些香火钱,我想。
雨渐渐变大,汩汩的山泉水带我们来到万泉沟瀑布的下方,瀑布好似一条银色的丝带飘飘洒洒泻了下来,轻柔无比,溅起的薄雾亲润着我的肌肤,爱意融融。
暮色渐浓,扎营在潺潺溪水边,听哗哗的流水声;还有雨滴打在帐篷上的声音,啪嗒啪嗒地; 打在钢锅上当当地响;还有树上的鸟儿和着这一曲婉约的圆舞曲。我们躺在舒服的睡袋中,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但最多聊的是户外和爱情,一个可以说是三句不离本行,另一个是亘古不变的永远年轻而又古老的神圣话题。
帐篷外边的世界亮了起来,新的一天开始了。雨还在下着,绕到瀑布的侧上方,看到的瀑布比昨天明显大了许多,有了一些气势,有了几分壮观,瀑布发出雷鸣般的声响。
沿着崎岖泥泞的小路吃力地行进,雨水荡涤着尘埃,打在芳香的泥土上,吐蕊的花儿和我一样沐浴在菲菲细雨中。很吃力地上到一个山梁上,接着下降,然后是横切,接着又是上升,不断地上升,走的很累,已经是游意阑珊了,但一件令人兴奋的事就要发生了。
一路上动物的粪便随处可见,尤其是羚牛的粪便越来越清楚,刚开始粪便还有雨水击打的痕迹,到后来就没有了,直到这时候我还没有意识到要发现羚牛了。
羚牛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过去的几十年秦岭的动物和全国其他地方的动物一样遭到滥捕滥杀,羚牛数量急剧减少,现在成立保护区,羚牛数量有所恢复,但要见羚牛也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
横切,转过一个小弯,随便一个抬头,眼睛一亮,左前方的山坡上,一群羚牛正在悠闲悠哉地吃草,有八九头之多,散开在乱石、草坡和稀疏的树林中,我放下背包拿出相机,示意后边的思默不要出声,我猫腰蹑手蹑脚地,向前走到一块大石头的下边,此时仍下着小雨,我用塑料袋挡住掉在相机上的雨水,啪啪地拍了起来,又稍微立起身子,继续拍照,这时羚牛发现我们,拔腿跑了几十米停了下来,但有一头羚牛始终没有挪动身体,昂首警惕、毫无惧色地看着我们,那一定是头牛,我也站直身子,一边拍些照片,一边注视着它,此时我到有些怯懦了,从最初的兴奋状态中清醒过来,我不敢再向前去,会怕那头威风凛凛的头牛冲了下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我后退了几步,籍此厘清我没有害牛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