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疆]钟情库尔勒


想到库尔勒就想到了香梨。

新疆的民间有这样的俗语: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尔勒的香梨没有渣。为什么这里的香梨比他处的好呢?据说这里面有一个缠绵悱恻的维吾尔爱情故事。说的是铁门关(*)伊不拉音国王在他的行宫铁干里克建了一个大果园,什么果树都有,独缺梨树,他的妹妹康巴尔汗皇姑非常想得到梨树,悬赏征集。有个远方来的小伙伊民捎了五十颗小梨树,但是他不要赏,只愿意在这果园里做一个园丁。花前月下,丹枫白露,皇妹不时来看这些小梨树,一来二去,就喜欢上了这小伙。眼看良缘将接,不料邻近的阿不都拉酋长来向皇妹求婚,遭到公主的拒绝后这酋长恼怒不已,派人杀了伊民,公主悲愤难当,就在梨树下殉了情。这些梨树长大后结出来的果实就象这可爱可敬的维吾尔姑娘,甜蜜、清冽,郁结的悲愤却使得果子形状瘦小纽结。

当然库尔勒不只有香梨。

库尔勒在维语里的意思是“张望、眺望”。这个词代表了库尔勒风光的历史,也给了它别样的悲情。

它是有名的丝绸之路上的一个节点,处在“死亡之海”的东北边缘。在先后三条丝绸之路中,它作为西域北路在中段的一个据点,在丝绸商人穿越了漫漫罗布沙漠后望到的第一个绿洲,得到这个名字确实是有理由的。

但是在丝绸之路衰落后,这沙漠边上的明珠也黯淡了。1907年斯坦因来到这里时,他发现此地只有1700户居民,对这里的地理了若指掌的博士这样写到:此地北临博斯腾湖,春夏之季,天山积雪融水尽入湖中,水量充沛,自孔雀河出,浇灌两岸,虽六倍人畜,犹有余也。

斯坦因的预言显然太保守了。

库尔勒现在已经是巴音郭愣蒙古自治州首府,是新疆规划建设中的第二大中心城市。

巴音郭楞是蒙语,意思是“富裕的河谷”。在这极西之地,巴音郭楞为什么是蒙古自治州而不是维吾尔自治州呢?这里面也有一个故事:两百年前的乾隆时代,伏尔加河中下游一支蒙古后裔土尔扈特人不堪沙俄人的压迫,起义东归,一路被沙俄军队和哥萨克人追杀掠夺,穿越高山大漠,行程万里,最后到库尔勒,只剩下六万人,算得上红军长征的先驱了。而土尔扈特人以区区六万之众,能够在这个水草丰茂的地方扎根繁衍而颇具地位,还在于在清朝历次对新疆回、维族的战争中,他们都是率为前驱,战功卓著的。

巴音郭楞是天下第一州,面积有四十八万平方公里。西域36国,有11个是在它的境内。

我们打算首先去罗布人村。在斯文赫定、特林克勒和普尔热瓦尔斯基的笔下,罗布人渔猎为生、与世隔绝、傍湖而居,没有信仰,不属于任何民族,很是神秘。大家早早起床,吃罢早点,经尉犁(为西域36国之一的“渠犁国”)径去罗布人村。

沿途棉花遍地,红柳成群,装扮着戈壁的生机。一切都是那样的令人新奇、惬意。

忽然路中出现一颗树,众人诧异。司机说这是颗神树,碰不得的,它会显灵。

进入罗布人村寨,感觉不错,尽管已经透着商业气息,远不是探险家笔下贫瘠古朴的“阿不旦”,但毕竟还有很多自然的风景:胡杨、沙漠、河流,如诗如画,相映成趣。

这里就是罗布人居住过的地方。我和苍海走近一茅草屋,从半掩着的门窥视其中,锅碗瓢盆等居家用品仍在,仿佛主人不过出外劳作了。

门外不远处的河里有一独木舟,罗布人叫它“卡盆”,它静卧无语,那样沧桑。然而眼光穿越时间之河,依稀看到当年罗布人打鱼、吹乐的情景。

北面是胡杨林,它是塔里木河的孩子,时直9月中旬,还未金黄,屹立于水中、岸边,风姿绰约。南边是塔克拉玛干大沙漠边缘,坡下有“月牙泉”。跨过一桥,四人向沙漠走去。

逶迤的沙漠如凝固的河流,澎湃着我的热情。不禁愚蠢地拿出相机,欲将它锁定。迴风四起,柔沙狂怒,高呼:我要自由。肆虐地撞击着我的身体,侵袭着我的相机。

这是我第一次亲历沙漠,有一种全新体验。沙漠轮廓清晰,层次分明,动人心弦。我用纱巾包裹着头面,阻隔着黄沙的过份亲密。狂风大作,沙弥人曳,步履维艰; 茫茫大漠,人如微尘,孤独无援。人生又何尝不是这样:荆棘纵横,苦海无边,孜孜不倦。

滑头全副武装,执着地捕捉着沙漠无常的神情、妩媚的曲线,艰难地给各位留下了珍贵的照片。在沙漠里呆了三个小时,意犹未尽。浅尝了它的喜怒哀乐,至今耿耿于怀,念念不忘。那天穿的衣服、鞋袜洗了N遍,细沙仍如缕不绝,真服了它的“钻”劲。

离开罗布人村,司机介绍了一家塔里木乡口闻名遐尔的烤羊肉店,60元/公斤。司机说这片地方生长的羊肉没有膻味,用料考究,色泽味美。广东人以“吃”名天下,滑头、软件左右开攻,津津有味 ,苍海也不甘落后,只可惜俺那不争气的牙隐隐作痛,只能故作斯文,望羊兴叹也。
 
回到库尔勒马不停蹄地又坐上了去博湖县的依维柯,然后包了一辆夏利去博湖。

博斯腾湖位于焉耆盆地东南面博湖县境内,距县城14公里,湖面海拔1048米,是中国最大的内陆淡水吞吐湖。集大漠水乡于一体,有“西塞明珠”之美称。它是开都河的尾闾、孔雀河的源头,是南疆的生命之湖。

路遇大片向日葵,黄花满野,尉为壮观。众人齐呼停车。兴高彩烈架起长枪短炮。咦?俺的镜头怎么转不动了?使点劲儿,咯吱咯吱作响,然后有黄沙泻出。俺心在流泪,愤愤不已:该死的沙偷袭了俺的相机,这刚来新疆武器就坏了,如何是好?赶快给色友发短信求援,盲目地试着各种方法,总算能凑合使用。朋友,千万注意:保护好你的相机。

夏利在土路上颠簸,尘土飞扬,四位不停地问司机怎么还没到呀?突然眼前一亮:波光潋滟,碧水连天,芦苇丛生,鸟飞鱼跃,河道蜿蜒,好一个世外桃园。

凭风而立,浮想联翩。提起南疆,便会想到大漠、戈壁,岌岌草、骆驼刺等,不曾料到会有如此清丽的湖泊。她一尘不染,素面朝天,让人心随之逸出红尘,醉入这湛蓝纯净的世界。
可惜此时不是观鸟的季节,在这戈壁瀚海,上天垂怜,给了一泓清水,万物有幸,群鸟于此翻飞,那景象,原也是造化的神奇。

“快来吃烤鱼。”是滑头在叫我呢。悠闲地坐在湖边,吃着新鲜的五道黑(**)烤鱼,夕阳渐下,波光闪耀,天地浑然一色,悄然忘我。 

从冰川、沙漠到湖泊,短短二天,新疆就展现出各异的欢颜。你真是神秘美女,风情万种,充满诱惑,叫人如何不迷恋。

(*)铁门关:天下第一关是山海关,天下最后一关是什么呢?就是它喽,从西汉以来,铁门关就是天下二十六关之末。唐代边塞诗人岑参有一首《题铁门关楼》:铁门天西涯,极目少行客。关门一小吏,终日对岩壁……。读之黯然销魂。

(**)五道黑学名赤鲈,原非博湖土产。七十年代博湖引进经济鱼类,把这种食肉鱼类也带进了博湖,本地的新疆扁吻鱼和塔里木裂腹鱼由是先后绝迹。这是一个盲目生态开发的典型。不知当年的罗布人见到这种情形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