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灯VS雪雕
这是哈尔滨的城市名片,我无法比其他人描绘得更好,或者说这些年总是匆匆的回来,匆匆的离开,从未再去看冰灯,也从未遇上下雪,这是一重遗憾,所以我无法描绘出“璀璨的冰灯点亮城市的夜空,满天的飞雪绘出壮丽的北国画卷”之类的人间美景,我只能沿着回忆的经纬拾取一些往事的碎片来完整我游记中关于冰雪的描述。
冰灯和中国的许多古老民俗一样都缘自驱邪祁福的传说,传说中的九头怪兽已被英勇的少年打败,少年也为此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为了纪念英雄,古老的习俗被善良的人们传承下来,从渔船和村落走向城市。于是松花江里无情冷漠的寒冰,被热情的哈尔滨人赋予了生命温暖的色彩,冰灯成为建筑雕塑艺术的一朵奇葩,在互联网上只要点击“冰灯”,就会弹出一幅幅精美的图片让你领略它的奇妙和绚丽,那时候你会感觉任何文字上的描绘都过于苍白。
关于冰灯,我的记忆中只有魔幻般的绚丽。小的时候看冰灯都是在兆麟公园,一个普通的公园到了冬天就遍布琼楼玉宇如同人间仙境,普天下的建筑景观都可以浓缩在这个小院子里,冰雕精致细腻,白天看起来晶莹剔透如童话世界,到了夜晚在彩灯的映衬中美奂美轮疑为仙宫。99年陪同学去了冰雪大世界,地方大了冰建筑也变得更加高大雄伟,那一年主建筑是巨大宏伟的“世纪钟楼”,冰滑梯是气势磅礴的“万里长城”,让一向对人造景观不屑一顾的我叹为观之。
哈尔滨人于80年代末期将堆雪人的民间游戏升华为艺术,与冰灯互为姊妹,并称为冰雕雪塑。太阳岛雪博园展出的大部分是比赛的作品。虽然是在人造雪块上雕刻塑造出来的,但仍不失洁白清丽。给我印象最深的是“观沧海”——魏武帝“东临碣石,以观沧海”的形象被塑造得细致入微、丰满生动,正如《古诗归》中所云:“胸中眼中,一段笼盖吞吐气象”,曹操叱咤风云的豪情壮志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过正如我们所料,获一等奖的作品是国外的抽象派的作品,因为不是很喜欢就没留下什么印象。
我最怀念的,是那些大雪纷飞寒风凛冽的日子,窗户上结了一层厚厚的冰凌,等到雪停了天晴了屋子上树上地面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雪,孩子们在雪地里追赶着、嬉笑着,打雪仗、抽冰嘎、打冰爬犁、溜冰刀……那不是作秀的旅游项目,那是真真切切的生活。到了晚上在炮竹震耳欲聋的声响和烟花绚丽旖旎的色彩中迎接新年……那是我散落在冰雪中的美好童年。
中国饺子VS俄式大餐
想起儿时过年的场景,就想起了三十午夜的那顿饺子。无论是出去玩的孩子还是早已睡着的老人,十二点的那顿饺子是一定要和家人一块吃的,即使如今烟花爆竹禁止燃放了,午夜包饺子吃饺子的习俗依旧在哈尔滨人心目中根深蒂固。过年的团圆饭可以在外面订,可午夜的这顿饺子,家家户户都是自己和面拌馅擀皮自己包,偶尔会在里面包上糖果或硬币,若吃到了这样的饺子,说明你在新的一年里会“幸福甜蜜”、“财运滚滚”。东北人家里是经常包饺子的,有句俗语,叫“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是客人要走了,一定要包顿饺子以示情谊之重,而客人来时,由于匆忙之间来不及准备只好煮一碗面。可见饺子在东北人家的心目中的重要地位。
不过人们谈起哈尔滨的美食,首先想到的是俄式大餐,首先提起的是历史可以推溯到1925年的华梅西餐厅。可是我的回忆中没有华梅,在我印象里那个犹太人创建的“马尔斯”是个奢华的所在。据说它的厨师传承正宗,俄国菜口味地道,装修豪华,餐厅颇有皇宫典范,况且故事多多。于是我慕名前往,结果是我很后悔选择这样一个服务态度恶劣、环境嘈杂喧闹的国营饭店。但若是对服务品质没太高要求,那里的菜式还是值得一尝的。
下面提及的是另一个西餐厅——波特曼,据说这个餐厅里边有曾经给俄罗斯总统普京亲自料理的大厨在主灶,不过我和蘑菇只是吃饱了进去消磨时光的。我很喜欢那里环境和气氛,它烛台式壁灯、华丽的酒柜、别致的酒桶和古朴的菜单,还有俄罗斯美女在弹钢琴和演唱。
一百年前带着黄金梦涌入哈尔滨的俄罗斯淘金者们,如今早已魂归故里,那段历史留给哈尔滨的不仅是东正教的教堂钟楼,还有俄罗斯人的饮食习惯。俄餐中主食的面包、红肠,和中国饺子一样成为哈尔滨人的家常便饭。秋林公司的“大列巴”、“红肠”,华梅的“塞克”,肉联厂的“里道斯”红肠,都是哈尔滨的“老字号”,真正的百年传统工艺,味道正宗,到如这些面包、红肠还是定时限量供应,每天等待的顾客都会在柜台前排起长龙,可见俄式的面包、红肠已经深入哈尔滨人的生活当中,成为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然而再回到家乡时,哈尔滨的百年老号秋林,哈尔滨曾经的文化品牌——倒闭了,卖给了有钱的温州人,记得看过这样一段话,让我悲哀——
一个城市有文化有教养,决不会见缝插针到处乱七八糟地挤满了生意人。而今哈尔滨就是如此。
哈尔滨,其音自“阿勒锦”,满语里是晒网场的意思,而今这张网已经千疮百孔,随风逝去……
我为记忆中的哈尔滨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