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山把计划向我仔细介绍一番,讲得抑扬顿挫,字字确凿,老妖则不时做必要补充与润饰,顿时光辉大道被描绘出来,当时心里想:就去这儿了!即使在出发前的3天我还在病中,但要去大别山的决心始终未改变过。
8月8日,星期五,17:00时终于干完了所有的工作,飞奔集中地,路上行人投来或惊讶或怀疑或羡慕或感叹的目光,不是本人的长得有何突出,而是背上突出的大包。兴冲冲赶到了,竟然破山问:“你是?哦!”因为我没戴隐形眼镜。周围已聚了一砣(这是本次去大别山的专用词汇,凡需用量词的地方大家均会活用这一词)和我同伴的人。等老店人全上齐了,一共是十一男,七女,统称十八罗汉,又分称“十一罗宾汉”和“七仙女”,并且在回程的路上,已拟定好《十八罗汉志》的大体框架。
对于一个晕车的人来说,第一次要坐12个小时汽车可不是件愉快的事,而且还是夜车。我可以拥有两张座位来休息,分别以坐、躺、蜷、伸、跪、蹲各种姿势摆放一遍,结果在凌晨两点才迟迟睡去。耳边似乎听到一拨人在高谈阔论,渐渐没了声响,微微醒来时只见破山在陪司机聊天以防司机睡着,当领队原来还要能熬夜!而我脑袋一歪又睡了,直到凌晨4点,一丝微光钻进我的眼缝里,依稀见着路边的牌子上有“霍山XX供销社”,应该快到了,结果一兴奋至此再也没能睡着。环顾了一下其他人,正遇将与我同帐的女孩目光,彼此微微一笑,感觉甚好。
天仍然是蒙蒙黑,我们的车子破行在夜幕里,星星点点灯光如小莹火虫,心如这夜一样的宁静。什么都想想,什么也都不想,拿粒蓝莓小糖放进嘴里抿抿,看天色从远空一层一层亮起来。
渐渐看见山了,而现代城市的喧哗也从我们的视线里一一退去,多方打听才确准了一条山道,据从这个叫孙家畈的国道到那个叫蔡家畈的山里还有2个小时的盘山路程!于是在接下的路程里,我们在车子里不时被从左边抛向右边,又从右边推回左边,不向左走也不向右走,赶快向前走吧,我的胃里已有点撑不住了。即使在这种恶劣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睡得着,那就是我们的慧慧了,“睡罗汉”的大名就此落下。在车行了10个小时后,我们的司机终于撑不住了,在崖下河水湍湍的地儿,车停下司机小睡一会儿,我们也跳下来,呼吸山间的第一口新鲜空气。嫩树菜菜的气息绝对能让人在这来个深呼吸,“瞧,我的皮肤也在呼吸!”玉兰油的广告应该选此做背景。
再次上路后不久,到了山中一个小镇,正赶上小店开早饭时,于是大家就此洗嗽、吃早饭。十八颗脑袋争先恐后聚向一处水源,顿时牙膏、洗面乳、乳霜、防晒霜还有店老板已煮出红粥各味齐溢(应该没有香水味吧)。后来的照片中看到自己,蓬头垢面,样子太拙了,以后千万记得这种时候一定要小心黑灯在背后闪!拉着同帐女孩去找厕所,可哪个是女用的呀?“有人吗?”没,进去看看。“我觉得这挺象的。”“那快点吧。”突然听到有男子声音朝这过来,我狂呼:“这是女厕所,不准进!”可只听隔壁传来:“这才是女厕所,我住这儿!”天哪,等会脸上盖块布出去。
车又行了,我牢牢地守望着前方,只盼着早一刻出现尽头,没吃晕车药能坚挺到这时实属不易啊。噫,还有人在画眉毛,反光镜里看见我后座的女孩正拿着棉签细细地摸去多余部分。好有心境,书上说,女子擅画眉者,必是细致之人,当然她就得了“画眉罗汉”的美称。“前面塌方了!”司机嘎吱停下车来,打听了一下路,离蔡家畈也就一公里了,那就开始咱们的徒步吧。噼噼叭叭,各自背上大包,我掂掂了我的包,好沉,上次去四姑娘山背着包高原反应的情形还记忆犹新。“先背上适应适应吧!”旁边的“大园园”边说边帮我调整背带。若不是临走时见到来送行的女儿,真不敢相信大园园已是妈妈了,真是驻颜有术啊!但大园园与我有一样的毛病——晕车,比我有过之而不及,“晕罗汉”在回程的路上晕得憋着一言不发。
开始进发,脚下满地的黄土,一挖土机张牙舞爪停在旁边,村民自豪地说,我们这在修路,以后还要搞开发,会有很多人来的。有路了就有人,人的脚印是源源的生气,可只愿这些脚印不要踩坏了这里的绿色。
一路向上行走,远处是青翠翠的群山,而近的是长得极好的水稻。绿油油的叶子俏立在水田里,摸了摸了叶瓣,柔软得如丝绒,不敢再碰,生怕惊扰了她们。一梯一梯的绿色占据了我的全部视野,滋润着已有些呆滞的我。请教了老乡为什么这很多地方都叫“畈”,原来就是指这些好田。
到蔡家畈的农家放下包,只觉自己身轻如燕,负重训练是有好处啊。屋里三条长板凳,分别被破山、寒暑、铁臂和几个老乡占据了讨论行进路线,我们坐着小凳子在下首聆听,屋门上一群小孩子凝视着我们这些奇奇怪怪的人,带些生涩、也带些无畏。不多久,讨论大会就得出重要结果,马上出发,带两个导游,若有人背不动了,导游帮忙。背上包再走,明显比先前适应了不少,可大大的太阳出来了,赶紧涂防晒霜,咱们的睡罗汉皮肤过敏,只得拿两块绸布挂于帽沿两旁,以免照射,这一效果使睡罗汉颇有几分楼兰女子的味道,半遮容颜,不易亲见。可想想就在一星期前我们那不还是高温灼人,现在这点算什么啊,而且在接下的时间里,老天那阴阴雨雨的真帮忙,没晒什么太阳。我还拿到了寒暑的“绿玉杖”,一根韧性极好的竹杆,通身翠绿,固得了此雅名。
晕罗汉和睡罗汉被指定了做先锋,破山做中军,寒暑垫后。我可吸取去四姑娘山的经验,开始可不能走那么猛,调整好步伐和气息,慢慢来,于是我一直在后面晃荡了。钻进林子,羊肠小道不是如何明显,两旁有扎人的树藤、高高的马尾松、星星落落的野花,还有我不曾认得的花花草草。到了岔路口,寒暑就找东西做些标志,可能我们得自己回来。突然发现林子里有个穿红衣的人,两臂张开,浑身僵直,“谁!”定睛一看,咳,是个稻草人。天虽是阴阴的,可背上的汗却一点点渗出来。山不高,地形倒有些复杂,连续的上攀耗得人体力大损,湿潮潮的下坡幸亏我的鞋抓地性良好,不时的溪流与山路交错,连换鞋都来不及,于是大家在溪中石头上腾挪跳跃,手牵手,人拉人,好个互帮互助。我们的“十一罗宾汉”们极有风度,一见身前身后有女生,旁无责贷地做起多护花者吃苦多受累,此等事迹会在下面一一出现。
大家向上呼哧哧地手脚并用时,胖胖罗汉一屁股做下来了,白白的脸上汗滴滴嗒嗒地流,肯定是脱水了,连声说:“走不动了,不能走了!”“先坐一会歇歇。”寒暑帮他把帐蓬卸下自个儿拎着,我竟然也帮他背了个水壶,要知道以前出去,第一个倒下的准是我,那种自个儿不背包,坐坐小马的人全是我,今天我也能帮别人了,嘿嘿,美啊。“我一大男人还要你们帮,真不好意思啊!”“别,你没看我第一次出来什么样呢,能走这些路真是够不错的了,比山还高的是人!我的绿玉杖给你撑。”我当时说得可义正词严了,不知胖胖罗汉有没有热泪盈眶?反正胖胖没就此下山,并与我们一起走完了全程。
中午时分,走到一溪流较大处,大家放包休息。男士们则一个个淌进溪里,如小孩子般泼泼水,踩踩水。声响最大的就数“老顽童”了,玩完了水,就开始拆他的烧鸡,两手油油的向各位诱惑他的美食,大家狂呼:“腐败!”老妖变出好多水果来,好多人都分到一个,吃得嘴里甜润润的。吃完了东西,我也忍不住要下水去玩玩,凉凉的溪水却不寒人,把瓶子扔进水里“冰镇”一下,可瓶子竟然顺着水流淌下游去了。只见说时迟,那时快,铁人罗汉一个飞步跳到下游,截住了我的瓶子,高高举过头顶,以示安然无事。还想在水里多玩一会儿,破山竟说看见蚂蝗了,赶紧收脚,可为什么他刚才一屁股坐水里时,蚂蝗怎没咬他一口呢?此时胖胖也赶了上来,回了绿玉杖给我,虽然它已身负重伤,我还是不忍把它就仍在这,带上一起走吧。
继续出发,沿着溪水溯源而上。溪水湍湍流下,河里的大石子小石子被冲洗得浑圆,挡得溪水无法一泻而下,而这恰是我心里最向往的小溪——深不过小腿,能亲近也不必担心骇浪。别看铁臂有个大大的肚子,可体力丝毫不比谁差,走在我前面好有气势。“左脚先踩这,右脚马上跟过来,我在前面接着你。”和这样的人出来真是幸福啊。上上下下时,有不少几根木棍搭起来的小桥小梯,充分相信我鞋子的抓地性,可在有青苔的地方一脚踩空,一只脚在小桥上面,一只掉进了洞里,来了个大劈叉。虽没练过瑜珈,但柔性还可以,不然给我买保险的公司可要遭殃了。铁人把我和绿玉杖从洞里拎出来,虽不是魂飞魄散,但也心惊胆颤了好一会儿。
更高难度还在后面,一个只够一人爬出的小洞眼成了我们通行的唯一通口。本应没什么问题,可大家都背着那么大的一只包,像身上长了一层壳,慢慢从小洞里蹭了又蹭才重见天日。真不晓得象破山和他的大包是怎么过去的。这种难度系数个人还能克服,可等我们到了一块巨石时,若不是下有铁臂力托,上有汤汤、小帅等人的接应,我们这些女生真是要愁死了。那块大石无棱无角,高过一人,就是空身爬,那攀岩的技术也得够厉害。铁臂拿出自个的手臂让我们一一踩在上面过,看着他踩红的手臂真是无限敬意!“铁臂”也就是这么来的。
总算可以休息一会儿了,汤汤看见一小山堆,非要坐在这个至高点上拍一张,而他身后的那一挂瀑布,那就是我们要到的龙井瀑布。大家加紧脚步,左弯右转,上攀下降,渐渐地水声越来越大,轰轰作响,青山绿石上一条急瀑从山顶怒泻而下,重重地一头扎入明彻的潭底。如果说小溪是大山里的柔美,那这急瀑就是大山的苍劲,细水绵绵与湍流跌宕似如我们的生活。
向导指给我们看,前面就是我们宿营的地了,快走吧,真想赶紧躺下来。而这段路竟还是上坡并交杂着一些小溪滩,我的脚已明显有点发飘了,经常是手脚并用,而身前身后也经常伸来铁臂和蜈蚣的热情之手。“小心这块石头是动的!”铁臂在前指引道,可我已跨出的腿在空中这么一犹豫,哐当一声踩在了水里,我美丽可爱的鞋湿了,所以后来众人为我冠上了“湿足”的称号。也是后来才知,铁臂为拉着我,大拇指还扭了。此时我的上衣已全部被汗浸湿,从未有过这样的流汗,汗水从皮肤的每一个汗孔滋出、汇集、浸渍,带走了多少污浊与沉重,润润得浸泡在汗水里,心里却是一片爽朗。前方的睡罗汉拿着对讲机鼓励着各位:“还有二十分钟!”“就五分钟了!”终于千回百转,眼前突然开阔,一块足足容下我们10只帐篷的空地隐在山坳上,稍往下走就是我们溯源的那条溪水。
不多时,空地上长出了众多“小蘑菇”,各个忙着搭自个儿的小屋子呢。虽不是第一次住帐篷,但也是手忙脚乱的,隔壁的铁人、小帅、呼噜、铁臂都来帮忙,心想就快能躺下了。“呀,帐杆怎么是断的!”铁人突然发现重大事故。同帐的女孩拿出医用胶带、绑带,小帅拿出瑞士小军刀,还是没法。“骨折了,伤得不清啊”铁臂分析道,“拿块夹板来固定!”他们一眼看中了我的绿玉杖,它终于在此时殉职了。小帅他们也拆下用来做秋千的军包捆带,由铁臂操刀把帐杆裹得个严严实实的,一看就知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一身汗水,男士们早按捺不住,竟然还换上泳裤跳进溪里,哇哇大叫,虽是夏天,可时近傍晚溪水也够他们爽的了。寒暑已开始搭灶起炉了,先烧一锅开水吧,一天没吃热东西了。听到有喝热水,我早已谗死了,守着喝到了第一杯热水,后想想人家烧火的忙来忙去的还没喝呢,真不好意思,所以把这事匿藏至今,现在袒白。看见小帅罗汉还带着肥皂,借来了也去好好洗洗弄弄,没洗几下呢就听有人义愤填膺的大叫:“这可是上游的水源,怎么可以用化学物品!?”回头一看是寒暑在上面吹胡子瞪眼呢。的确,咱是做了不对的事,心一虚,赶紧收手,再也不敢用了,并且在回程的路上捡回塑料包装和电池一颗,算是弥补吧。
我和同帐的女孩一直颇为咱们的小屋骄傲。防湿垫是一般小屋都有的,可谁还有医用手术布及吸水性极好的棉纸?把咱的小床铺得干干松松的,更绝的,我们还有“太空被”,蓝蓝的小被子下是白白的床垫,那个赏心悦目啊!野营也要精致!天公若有所知,刚忙停雨就下来了,索性在帐里先歇歇吧。我们面对面地躺,交流了一下彼此的姓名,合作了这么长我们还不知各自的称呼,可这又何妨,我们的相视一笑已是最好的交流了。
雨不久就停了,山里升腾起薄薄雾气,盈在四周的山头,山也若现若隐里添了几分静谥。只听寒暑嚷嚷着:“烫死我了,赶紧把这炉子拿出去!”于是干脆把炉子拿到离水源更近的地方,正好旁边有个用石头垒的灶,看来这是块传统扎营之所。晕罗汉和睡罗汉此时也加入了做饭的行列,想起那锅里沸煮的面条,现在凌晨仍在奋笔急书的我不禁馋虫四起啊,给我的面留了张小照作纪念,当年的刘邓大军可没这么好的待遇。晕罗汉给每人分罐头肉吃,谁都必须吃下三大砣,拿着明晃晃的割肉小刀,谁敢不从啊!吃完了面,睡罗汉提议再烧些水,灌作明天喝,真是周到,避免我们拉肚子的可能。说到如厕,女孩子是真为难的,有灯光不行,没灯光更不行。后来我们霸占了男士的那块风水宝地,急得老顽单大喊,“我们怎么办?反正女厕所旁边是男厕所!”水也烧了,锅也洗了,呼噜罗汉强烈建议要开篝火晚会,可刚下的雨,树枝都湿的哪,要点燃可不容易。
向导留给我们一把柴刀,此时变成了铁人的掌中好刃,后因其力大无比柴柄被折断,靠一块小石头修好了柴刀,我们戏称回归石器时代。铁人随便拉出一段败枝,咔咔嚓嚓,那就是一堆柴火啊。我想挺容易的吗,也试试,踩上一只脚,狂劈下去,树枝依旧坚强不屈,众笑,呆一旁看别人怎么做的吧。刚起火时只能用小柴,慢慢地给火添料,而且柴应是交错放置,不然火就不能窜上来。老顽童突然变出了两段生玉米,我们一致认为他是采了人家田里的,他一脸诚恳:“我一共带8段,6段熟的,2段生的,你瞧这玉米的水玲,典型的咱们江南玉米!”于是这两段玉米成了我们众人的夜宵。听着玉米在火上噼噼啪啪,我们的火苗也越烧越旺。柴火的补给全靠铁人了,稍有不足立马挥臂砍柴,大有当年“王进喜”的拼命精神,于是我们送给了他“铁人”的尊号了。炉火正旺,我们人气更旺,就为这一堆火一天一夜的累也值。夜色正好,你一言我一句,我一侃你一吹,欢声笑语中才知晓了各自的姓名与各谋之业。虽是24小时前才刚刚认识,24小时后才知道尊称,可我们也一起走过了24小时的路程,在这个团队里快乐了24小时。大山是对我们慷慨敞开的,借大山的灵气我们也对别人多份敞开。喜欢做驴的应该是喜欢这样的敞开。
熏玉米、烘鞋子、烤衣服,听音乐大家忙得是不亦乐乎,而天也一层层压黑下来,山上雾气越发浓起来,弥漫在无边的黑夜,人置其中也不必有什么裹藏。烧完铁人砍的最后一堆柴,老顽单端来一锅水,有些不舍地熄了火。小护士——我的同帐,和我们的邻居小帅、铁人、铁臂还有精神打牌,我躺在隔壁不时也插上几句话。可不多久就听鼾声振耳,那个气振山河呀,据说寒暑戴了耳塞也没管用,不管怎么样能把狼吓退了也是好事。刚想睡去,寒暑又从帐内跳出来:“有蚂蝗!”我和小护士探出脑袋,这回亲见了什么叫吸人血的蚂蝗,死咬着寒暑的小腿不松口,任他怎么拍打也不掉下来。“还有榨菜吗?”蚂蝗怕盐,先前就有人用榨菜治了蚂蝗,可一时半会儿也找不着啊。“点烟,烫它!”小帅拿着烟头对准了蚂蝗的头烫去,终于弄了下来,看得我们鸡皮疙瘩四起,别说被咬一口了。
一夜睡得极安稳,直到东方吐白,知了疯叫,只感帐内水气沉沉,睡眼惺忪又听小帅在帐外学乌鸦叫早,刚掀帘子呼噜冲过来狂照了一番,什么丑样都被留下了。“哎呀呀,昨好不容易的鞋忘了拿到帐里,又被露水弄湿了!”我懊悔地说。小帅又挑出他的瑞士军刀帮我裁了块我们作床垫的棉纸,把脚包在里面再穿进去,鞋口稍稍露出一圈带褶的白边,我的花边鞋就此诞生!收帐、理物,小蘑菇不多时又变成了我们背上的一小捆包裹。灶子旁已开始煮麦片了,干瘪瘪的胃里如久旱逢甘露,让麦片一滋润,浑身舒畅起来。昨早早睡去的破山现在可有精神了,“把垃圾都捡了,分类放!”除了脚印什么也不留下,烧掉可降解的东西,不能的带下山去。
等东西烧完就要走了,一个人溜到溪边再去亲近一下溪水。雨后的枝枝叶叶分外明晰,红尾的晴蜒点水而过,吹吹山时的晨风,附庸一下小情小调啦,为的只是想把这刻的快乐多记住一点。可谁知这一傻样竟被老顽童拍下来,充分发挥了他的想象编出众多故事来,当然我也与他礼上往来,一张梦露式拉衣秀被视为老顽童照片中的经典,我们俩也就被编入同一回《罗汉志》中。
回程的路倒不似来时,除了连续的上坡十分耗体力外,没了又滑又湿的溪滩。汗水又蒸腾出来,两脸火烧烧的,一夜的休整下来精神了百倍,再加向导带我们走近道,不多时竟能依稀看见农房了。路边的小花开得烂漫一片,似我们队伍里的“野花”恰值嘉年华,所以一路上要求合影的男士众多,从后来的照片上看,偷拍频率最高的就数咱这朵花了,当然小帅和汤汤一怒为野花的事传为我们这趟大别山的佳话啊。
眼看蔡家畈就在前方,大家倒是越走越带劲,大呼道不过瘾,才几点呀就得往回赶了。“咱们干脆去南京腐败吧!”寒暑突然冒出一句话,结果四方响应,强烈支持,也不在农家吃中饭了,在农家门口拍了几张“鬼子偷地雷”“蒋介石与宋美龄”“农家媳妇”的照片后,大家早心向南京了。告别了蔡家畈,老乡为我们送出门,挥挥衣袖,谢谢大山。
老妖突然花容不展,落了好一段,原来是低血糖。大家找糖的找糖,拿水的拿水,当然最不忍的就是破山,紧张的样子全然不是平时的破山。所以《罗汉志》的压轴一回说的即是他们。又看见咱们的车了,司机昂首挺胸地向我们走来,一群人中就算司机衣冠楚楚。我的衣服又湿了,老顽童大气地给了我他的一件干衣,双截袖的,可爱无比,是他的儿子为他买的,我想老顽童和儿子在一起不是父子是兄弟吧。
车内的笑声真让人游兴不退,睡罗汉开始大谈八卦之术,老顽单却是即兴逮谁说谁,害得我们脸部肌肉僵硬,眼角笑出皱纹。破山开始为传授怎么制作“砣”,一层的,两层的。说话不多的老罗汉此时可发话了:“做什么都要讲科学,我看还要有精确的抛物线计算和旋转度,要不近不远,不偏不离。”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舒缓过来的老妖突然掏出了黄瓜,众人马上血红了眼,恶狼扑食般纷抢黄瓜。刚在说众人有腐败地带凳子的、带被子的、带4双鞋的,就是没人带黄瓜的寒暑此时可是心满意足,此人嗜黄瓜如命,做黄瓜罗汉顺理成章。
到南京时已是万家灯火了,还伴着淅沥沥的小雨,饥饿难耐的驴子们只想快找个地儿腐败一下。热汤热面吃下后精神大爽,回到车上一看已是22时许。汤汤又拎上众多冷饮,众人纷抢,瞅瞅外面城市的夜色又想起昨晚的那堆篝火来,无限快意不能散出。就快回家了,咱这18位也得各有其名啊。我当记录,老顽童和寒暑作主撰,大家括肚搜肠、挖空心思,反复推敲,再三斟酌,终于撰出盛世名作《罗汉志》的回目框架来。后由我在车内大声喧读,众人为我们的奇思妙想而“晕”。
过镇江,到常州,再经无锡就能回可爱的家了。而偏偏无锡段的高速堵车,绕道走国道,又修路,再绕,耳朵里的曲子一首又一首。凌晨2点30时,在新店下车的睡罗汉、汤汤罗汉、裸汉罗汉、晕罗汉、黄瓜罗汉和我竟然决定要再走一段,5人傻乎乎地嘻笑在夜色阑珊的城市里。“凌晨两点半”是哪首歌的词,稀稀的路人似觉这帮人古怪,半夜背大包走什么走啊!可我们的心里觉得走路是一种快乐、出汗是一种快乐,敞开是一种快乐!做驴子挺好。下回见!